《我的靈性旅程 之一》

一個多月前,我從德國靈性大師Orama那裡,領到我的靈性名字: Miyabela,意思是: 來自阿瓦隆的、掌管樹與水這些自然能量的女祭司。原來這是我的靈魂,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經有過的角色,在傳說中的阿瓦隆那個美麗的聖地中,我曾有過這樣一個與自然能量,與天地宇宙深深相連的身分。

雪地中美麗的樹。

而現在,我應該試著把這樣的靈魂品質,重新帶回這一世。領到名字的當下,我就不斷掉淚,好像打從靈魂深處,我已經知道,那是我。

Orama並不認識我,也不知道我住在芬蘭,一個很剛好的, 到處是樹與水,森林與湖泊的國度。這一世走到現在,我看似還未擔任過類似“祭司”的角色,然而,那個能量彷彿一直在那裡等著我。

與自然的連結,將自然的力量傳遞出去的衝動,一直用不同的方式,在生命的各個轉角處召喚我。而在那一瞬間,一切都連起來了。

大學填志願的時候,我本來想選園藝系,要填的時候才發現,原來園藝系是第四類組,我不能選。念第一所大學時,我經過椰林大道,看見一群植物系的學生圍著一棵樹正在上課,我的心裡,無比羨慕。而那個影像一直留在我的腦海中。

來到芬蘭以後,我原本想轉行當個園丁,還曾經以“魚園丁”為網路上的第一個筆名寫作,現在回想起來,我當時怎麼會取這個聽起來不知道什麼意思的筆名呢?然而,魚+園丁,不也正好是樹與水的結合嗎?原來我的靈魂,一直比我更知道,我與樹和水的關係。

我現在的網路筆名是北歐四季,很巧地跟Miyabela一樣是四個音節,我覺得這兩個名字,其實根本是同一個名字,就是我,也一直是我。

幾年前,我跑去取得了芬蘭自然森林產品諮詢師的証照,免費開了幾堂野菜採集工作坊,一堂野菇辨識工作坊,雖然我不知道我將來會拿這些資格做什麼,但是有沒有拿它們做什麼其實也不重要,我不是個很目的導向的人,如果我決定去做一件事,最大的理由和動機,通常只能來自我心,純綷就是: 喜歡、想了解、想學習,並在其中得到無比的快樂。

我的書架上,有一整排關於自然療法、關於芳香療法、精油、和植物、樹木的書。儘管這幾年來,始終沒有時間精力,在現實生活所有該做與必做的事情之餘,去更常閱讀理解它們,然而,自然在我心目中的地位無庸置疑,就像一棵種子,一直等在那裡,等待我重新想起它、澆灌它,讓它發芽,長成一棵大樹,甚至一片森林。

領完靈性名字不久,我回到台灣,正式參加了浴光之路這個靈性課程。

原本,我對”參加靈性課程”這樣的事情,並沒有特別的動力。因為沒有特別覺得有需要。我一直覺得,自己很清楚自己喜歡的事物,我只有時間不夠用的選擇困擾,沒有對自己不清楚或不了解的疑惑。

然而去年的秋天,我正好過得很焦慮。大概也因為同樣的原因,這個粉絲頁安靜了一段時間。當時的我清楚地感受到,自己的心與社會的期待,完全悖離。我在其中掙扎、困惑、焦慮、痛苦,從來沒有如此地在對自己的堅持中,感覺如此壓力沉重。

然而我的人生中每一個決定,都不可能對自己不誠實。哪怕對自己誠實的結果,是常常在人生的路上,被別人說我神經病。

我曾經考上大家都想讀的學校,但是我覺得不適合我,所以我義無反顧地離開,一點也不覺得可惜。

我也曾因緣際會地進了大家嚮往的公司工作,同樣因為不適合我而選擇離開。我好像常常把“別人看起來的康莊大道”推開,因為那不是我心想要的,而我清楚地知道,我只能做符合己心的選擇。

大學畢業後我曾來芬蘭遊盪,也常被說那是浪費時間,的確我真的浪費了很多時間,但是那些浪費的時間,都成為今天我之所以成為我的必要養分。當90%以上的人都說一個方向是對的,我的生命之流卻不認同時,即使外界的壓迫再大,我也還是會選擇: 不跟隨,不服從,寧願披荊斬棘地去走出自己的森林小路,因為我只能如此。

於是我就在這樣的推力與吸力之間走向浴光,結果就像我的靈性名字給我的感受一樣,上完浴光之路的感受是: 我還是我,並沒有因為一個課程,變成另外一個人,相反地,過去一個多月來的靈性旅程,讓“以為自己已經很清楚自己”的我,看到更多我以前沒有仔細體會過的東西,我找到一些衝突的癥結在哪裡,就好像終於開始處理一些陰影,一點一滴地,把可以映照自我的這面鏡子擦得更明亮。

我覺得自己獲得了堅實的力量與勇氣,與宇宙、與上天的力量更靠近,在這條充滿光亮與愛的道路上,我繼續走向我自己,並且發現我一直以來的路,並沒有完全走偏,只是多了更多的堅定、清晰、與勇氣,現在又多了一些很安全的靈性工具,可以幫助我自己,我身邊的人,甚至更多我不一定現在認識的人。

回到芬蘭的日子還是照常地過,然而我心裡很清楚地知道,有些東西不同了,我感受到喜悅而清楚,知道自己可以如何面對接下來的路途,無論這條生命之流將往何處去。

我覺得我開始找回我內在的力量,這一次,那個力量比以往都更堅定更強大,我覺得自己被天地穩穩地支持著、並且不再困惑。

這兩天我正好過生日,也覺得是時候把這段歷程,先簡短地記錄下來了。

對於未來,我沒有答案,但是我已經感受到方向。對於過去,我充滿感謝,這條路一直都在,而我終於掃開落葉,清楚地看見它。

對於現在,我不再焦慮,也不再害怕,因為我已經找到自己,如此清楚,沒有猶豫。祝我自己生日快樂,既然想起自己是誰了,就好好保守照顧這顆萌芽的種子,繼續往前走吧!

透過文字寫下自己的同時,希望也把一份光與愛,傳送給每一位有緣看到這些話語的朋友,無論你人在哪裡,都願自然守護著你,天地守護著你,無鬱,無愁,充滿愛與光亮。

移居芬蘭18年紀錄:感謝當下的美好存在、與生命的奇蹟

18年! 昨天我在騎車回婆家的路上,突然驚覺。

幾天前,是我移居芬蘭的紀念日。每年紀念日,我總會寫一篇日記,紀念這一天,而今年,我居然忙到完全忘記! 當時只想著,今天要盡量把一些工作處理掉,第二天要跟老公開長途車回婆家,紀念日就在我的日常瑣碎中,完全被忘記了。

僅管晚了三天,此時人在婆家小鎮的自己,卻很適合回顧,因為我也清楚地感受到,現在的自己,與18年前的差異。

當年剛搬到芬蘭的時候,就是在這個一萬人口的婆家小鎮,先住了三個月。當時的我,心裡想著,這絕對不可能會是我想要長期安居的地方,不說別的,就真的是太小了。

然而這兩三年來,每次有機會回到婆家小鎮度假,都讓我找到很多歷史與自然之美,如果不是因為在芬蘭南部的工作與休閒生活都已經建立得很好、孩子也早已進入小學,我其實覺得自己也可以住在這樣的小鎮,小,也是一種風景,也許正因為小,選擇少,日子更是簡單。

這,是芬蘭改變我的地方。

18年,我從一個會嫌小鎮太小的人,變成一個真心喜愛發掘小鎮之美的人。

其實這樣的改變不需要18年,可能早在13年前,我「不得不」從首都移居四萬人小鎮時就已經開始了。當時,我移居芬蘭5年,從害怕移居小鎮,到後來,捨不得離開小鎮。

年復一年過去,我和芬蘭的緣分越積越長,自己好像也越來越往內沈澱,這幾年來,不只是四萬人小鎮,一萬人小鎮也一樣覺得很好,很美。

撇開長期的轉變不談,過去這一年,也是有一些不同的吧?

回想過去這一年,從去年的「紀念日」到今年的「紀念日」,正是芬蘭被疫情籠罩的一年。大多數的時候,我都窩居家中,遠距工作。

與家人的關係,其實因為疫情,反而更緊密,我們都習慣了彼此的日夜相伴,更有一種「親密一家人」的感受,也更珍惜眼前擁有的一切,因為沒有什麼是理所當然,能相聚相伴的每一天,都是一種福氣。

原本很活躍的業餘樂團生活,也因為疫情的關係停擺,然而我還是很幸運地,在去年秋天疫情暫時緩解之際,參加了兩個業餘樂團的演出。

小提琴課大多數的時候都改成遠距上,雖然效果不如面對面上課,卻還是讓我一點一滴地進步。有時覺得,小提琴課的目的之一,是有一個checkpoint,當天從老師那裡學到多少是一回事,因為要上課所以多少會練琴,才是進步的源頭。

而這一年,我也很意外地,竟然得以在公司組織重組的大變動中,順利轉換到我一直以來最想做的內容產出與行銷工作,我原本做的國際媒體與公關工作,早就已經駕輕就熟,甚至有點倦怠感,已經到了我覺得一定要轉換角色才能有所成長的地步,放下舊工作,開始新工作,雖然是在同一個公司裡,也是需要一點勇氣和努力。

需要勇氣,放下自己已經累積的掌聲,換一個職位「重新出發」。
需要努力,向同事、向二老闆、大老闆、人事部、和頂頭最大的老闆用不同的方式「証明」與「說服」,請把我擺到另一個位置上,我會發揮更大的價值。

結果,這些下半年的努力都累積出成果,我順利轉換職務,也重新調整心態,重新放低姿態來好好學習,到目前為止,學到好多東西,也熱愛自己的工作。

這樣的一年,可謂豐收滿滿。

回想18年前的此時,不得不讚嘆生命的神奇。

就像是一個18年前無意間播下的新的種子,一點一滴地發芽了,還有很多無心插柳柳成蔭的扶持,於是生成了一片獨特的花園。

當年的自己,一心認定我不可能在這裡做自己有興趣的內容創作、文字編輯等相關的全職工作。沒想到,過去的18年,一點一滴地走著、繞著、試著珍惜每個來到眼前機會的結果,我現在做的,竟然就是原本認為「不可能」、只可能當「業餘」、或是做「自由撰稿人」才有可能實現的事。

是怎麼走到這裡的呢?那可是一個長達18年的故事了。也許有一天,我可以從頭開始好好說一說,你想聽嗎?

昨天在臉書上分享了一句米蘭昆德拉所說的:「悠閒的人是在凝視上帝的窗口」,而我則趁午後陽光仍然高照時,自己騎車到我最愛的藥草果樹公園放鬆。河中的冰融了大半,白雪的痕跡仍然到處可見,腳下的溼溼泥土卻透露了春的氣息。此時果樹上空空,藥草園也空空,一切都仍在土壤裡蓄勢待發,就像18年前剛來到芬蘭的自己一樣。

當時的不確定、對未來的未知、對芬蘭生活的各種想像,都在後來的十餘年間,逐漸展開長出果實,成為自己的答案。此時此刻,我就只是坐在湖邊,在園裡四處走動,感受那有如精靈花園般的氣息,散步在每一個巧思裡,這有如精靈存在一般的園地,像在提醒著我: 凝視雲、凝視光、凝視水,奇蹟都在存在裡。

與芬蘭共享共生的新的一年,這一次沒有太多的自我期許,相反地,我覺得此刻的自己,可以放鬆一點,給自己多一點時間,給自然與生命多一點空閒,每一天,都留出一些不需要做什麼的空白,在空白中,聽鳥歌唱,聽動植物的聲音,聽水聲、雨聲、感受天上飄過的每一片雲,和那曬在臉上的暖暖陽光。如果這一天是颳風、打雷、暴雨,冰雹,也都是生命的鼓聲,在當下,提醒我存在的意義。

新的一年,就從這樣的體悟開始。

探訪芬蘭唯一世界自然遺產: 每年上升將近一公分的漁村海岸

這一天,我們重新造訪這裡,一個位於芬蘭西部瓦薩市(Vaasa)附近的Kvarken  Archipelogo克瓦爾肯群島區,這是芬蘭七大世界遺產之一,也是唯一一個因為自然景觀而名列世界遺產的景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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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一次造訪,是十六年前的事了,當時剛定居芬蘭,就住在附近的瓦薩市,當年這裡也還未被列為世界遺產,群島上的小漁村幾乎沒有人煙,今日則多了許多車子與遊客,還多出咖啡廳和瞭望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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移居芬蘭十七週年-重新思考自己從哪裡來,往哪裡去

今天,是我移居芬蘭十七週年紀念日。

十七年,這樣的數字很讓人驚心,然而每一個日子,都是真實的生命累積。我總是可以清楚的記得,每一年的自己,住在哪個城市,曾經有著什麼樣的焦慮、疑惑、成就、或是滿足與歡喜。

每逢這一天,我總是想細數過去一年來的收穫與點滴,今年也不例外。

過去的這一年,我過得非常快樂滿足。做著自己有興趣的工作,從事喜愛的嗜好,覺得自己正在實現著夢想中的人生版本之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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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中年音樂人生-上台緊張怎麼辦?(一)】從一個失敗的體驗說起

上台演奏,然後因為緊張而失常,這種經驗,你有過嗎?

我記得,上台演奏時的緊張感,幾乎是從小時候開始學琴時就伴隨著我,和別人合奏時倒還好,但如果是上台獨奏,不管是考試、表演、還是比賽,我好像一直是那個如果台下有八分,台上就會只剩六分的人,大概也因此,當年覺得不走音樂的路也是好事。

沒想到的是,小時候沒能克服的「障礙」,長大了居然還是要面對,中年重新拾琴,小時候沒克服的難關,會一樣一樣地重新出現在眼前,像是在告訴我: 「人生的挑戰是跑不掉的喔! 之前沒克服的難題,往後還是會回來找你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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芬蘭論壇,在夏日長假促進社會對話 -SuomiAreena

芬蘭論壇(SuomiAreena)是個每年七月在波里市(Pori)舉辦的公眾論壇,連續五天在城市各街角、公園、咖啡廳、廣場、購物中心、甚至教堂等地舉辦數百場,並與歐洲著名Pori爵士節同時舉辦,強調在輕鬆的氛圍下,討論影響芬蘭未來的多元議題,例如城鄉差距、健保制度、教育國際行銷,青少年的未來、人工智慧、國防政策、英國脫歐等。

SuomiAreena Puuvillassa 2014(Photo source:  Johanna Sjövall/Staart Agency)

芬蘭論壇的創始人,覺得夏日一個月的長假,正適合鼓勵全民對話。2006年初辦時,只有25場活動,500人參加,2018年則有約兩百場活動,超過67000民眾參與。講者也來自各行各業,例如政治人物、音樂家、作家、廚師、運動員、企業家,也有國外貴賓、Youtubers等。同時,孩子也有機會參與,今年一間教育遊戲公司Fun Academy,就邀請三至九歲的兒童參加太空人研習營,既用太空主題做科學實驗、從中學習團隊溝通技能,也可與各行各業的著名專家,針對人工智慧、媒體素養、再生能源、教育與人生等主題對話。

SuomiAreena Puuvillassa 2014
(Photo source:  Johanna Sjövall/Staart Agency)

過去曾有國會議員,整批坐飛機來跟民眾討論重大議題,隔日再坐飛機回去投票表決,也曾有人道救援組織在現場搭帳篷,讓人們親身體驗難民處境以促進議題討論。今年則多出讓民眾上台發表演說的場域,並舉辦冰球慈善活動、及國會議員對娛樂圈名人的足球賽。無論是活動或論壇,都試著打破社會籓籬,促進思辨對話與分享交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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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photo source: Greenpeace Finland)

文字: 凃翠珊 Tsui-Shan Tu

圖片: Suomi Areena、Fun Academy

Suomi Areena: https://suomiareena.fi/in-english

*原文刊載於Shopping Design雜誌2018年8月號

睽違多年的管弦樂團演出,和那舞台上瞬間的幸福感

今天周六,早上十點就去地方音樂學校的管弦樂團團練,因為再過不到兩週,我們就要表演給這個城市的所有十歲孩子,也就是四年級的小學生聽!

這是我們亞爾文帕市的藝文教育一環,叫做「文化小徑」,每個年級的孩子,會提供不同的藝術美感體驗,而給四年級孩子的管弦樂團體驗,就由地方音樂學校的管弦樂團擔綱演出。

巧的是,去年的今日,四月十三日,正好是我在重拾小提琴之後,第一次參與管弦樂團的正式演出。那天,也正好就是去年的「文化小徑」活動,那天,台下坐滿全城市各學校的四年級小朋友,由班導帶來看我們的表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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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還清楚的記得,當我開始拉琴時,一開始,出乎意外的「身體緊張」,明明心裡不緊張,但是身體的反應真的無法控制,持弓的手突然變得很僵硬,音色也跟著變很硬。

回想一下,也情有可原,上一次在樂團中演出,是我二十歲出頭,還在念大學的事,接下來的十餘戴,琴都沒碰,那麼久沒上台,就算心裡不緊張,身體也緊張,還好只有第一首有這個問題,第二首開始就恢復正常。

跟小時候念音樂班的樂團體驗比起來,這個樂團壓力小得多、也「簡單」得多,但需要「適應」的,有時反而是團員的程度不齊,更需要相信自己的判斷,如果旁邊的同學拉錯或搶拍,才不會因著彼此合奏配合的直覺而跟著走。

印象深刻的是,當我們拉到一半時,大家陶醉在樂音中,我心裡突然充滿感謝,非常感謝這一群青少年,和老師帶領的這個樂團。雖然是青少年團,雖然常常有人沒來練琴,雖然總有人會在台上拉錯或放炮,但是因為有他們,我那重拾小提琴、重新與人合奏的渴望,才得以那麼快實現,能夠和一群人一起合奏,一起享受並創造美好的樂音,對我來說,一直是件無比幸福的事。

而今天早上的團練,我也有同樣的感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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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年在台上、和今年的演出,我們都會拉西貝流士的Andante Festivo,這首曲子並不難,而且我們在之前的表演中已經拉過數次,幾乎可說已是樂團常備曲,所以不太需要技巧和合奏上的太多練習,大家都可以盡情地直接沉浸在樂音中。

指揮說,這首曲子有某種身心潔淨效果,拉完後,全身上下毛細孔會有都放清潔過的感覺,我也是覺得,每次拉完都渾身舒暢,也許是曲子的旋律本身有某種向上提升的力量,同時當我們可以盡情地享受在旋律中,自然的成為旋律的一部分,並共同發出美好的合音時,那樣的力量,又再度被放大並擴大。

當下只覺得,音樂,是世界最美好的事,而能夠與一群人共同合奏,創造出只有我們共同合奏才創造出的樂音,那個瞬間,已是永恆,是一種我們共同讓時間凝結的永恆,存在於你的我的他的心裡,從耳到心,從心到手,並流瀉到觀眾席。

如果我們的音樂,可以因此感動到一些孩子的心靈,讓這樂音,成為他這一日裡,最美好的一部分,音樂的使命,就此完成,每一次和每一個時刻,都獨一無二,無可取代。

我想,樂團合奏中最讓我著迷的,就是這樣的時刻。

而在當下,我總是覺得,無比幸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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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止一次地,我總是覺得自己好幸運: 有機會學琴、學的又正好是容易與人合奏的小提琴、有樂團可以參加、有演出機會,這些為我的生命,帶來好多美好的時刻,和許多瞬間的永恆。

也因此,我很認真的看待每一次的演出與練習,雖然我們不是專業音樂家,但是能力不專業,態度可以專業,只要這麼持之以恆的去做,自己就會從中成長。

今日的團練,雖然台下沒有聽眾,但我又感受到那一份去年在台上感受到的幸福感,也許這真的是首讓人靈魂潔淨的曲子,也許是我們共同創造的樂音,讓我覺得非常享受,並回憶起去年在台上瞬間體會到的幸福感,很巧地發現就是去年的今日,並且感到這樣的幸福感,還在不斷持續中,心裡,只有感恩。

有趣的是,今天團練的下半場,來了另一個成人卡利,我一看見,就跑去跟他打招呼,結果他告訴我,才剛學小提琴兩年,老師說他可以來我們樂團練習看看。他說,「好像大家都說小提琴一定要從小學,可是我很高興,成年了還有機會可以開始!」是啊,誰說成年人就不能學琴,學樂器這件事,好像總是太常跟「要成為專業音樂家、要從小開始訓練」這樣的理念相連結,卻忘了,音樂可以屬於每個人,學樂器也是,無論是像卡利這樣的初學者,還是像我這樣的重拾者,願意拾起樂器的那一瞬間,我們已經為自己的人生,開啟了一扇豐足的大門。

最後,就用網站上的這首西貝流士的Andante Festivo,來與大家分享這份當下的美麗與神奇。如果你想重拾樂器,或想學習新樂器,不要猶豫,就開始吧,這會是生命中一個,最美好的決定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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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次參加芬蘭青少年樂團,一場自信心的挑戰

 

移居芬蘭16週年 – 當下,就是幸福

十六年前的今天,我正式隨夫移居芬蘭。

十六年,這個數字聽來好嚇人,時間怎麼已經這麼飛過。

十六年,我在芬蘭的生活中累積了許多,從努力學習語言、融入社會、到找到工作(而且是好幾份不同的工作)、為媒體寫稿(到目前為止共寫了十四年)、出了三本書(上一本是四年前)、拿到自然野菜野莓野菇諮詢師的証照、生了個可愛的阿雷,在往前飛馳的時間裡,路從來沒有白走,總是很努力地,順著自己的心,創造屬於自己的路。

如果問我,是否滿意此時此刻的生活,我的答案是肯定的。

當然,這並不表示我已經達成所有的夢想,也不表示,我的生活完全沒有煩憂,只是我已經逐漸學到: 夢想反正是一直隨著我們的成長在改變,而人生也一直會有新的追求,生活從來不會完美,在往前邁進的同時,拾取當下擁有同樣重要,這樣才會發現,我們已經擁有幸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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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次參加芬蘭青少年樂團,一場自信心的挑戰

最近,我大部分的練琴時間,都在練管弦樂團要表演的曲子,尤其是最近新加入的樂團,曲子比較難,要練的東西也多。倒是突然回想起,一年前的此時,3月17日,我正好剛重拾提琴兩個月,也有了第一次參加芬蘭青少年樂團的體驗。在繼續分享此刻的芬蘭管弦樂團體驗之前,應該先回過頭來,聊聊那個「第一次」。

我參加的樂團,是由我的小提琴老師指揮的地方音樂學校學生管弦樂團,成員年紀平均在16-19歲之間。可以想見,我這個「中年大嬸」幾乎是唯一的例外。

入團那天,心情有點忐忑,大概也是這個原因。一兩年前我去聽城市音樂會的時候,有聽過樂團的演奏,我知道自己的程度,絕對不會是最差的,甚至應該是比較好的,所以程度上我並不擔心,但是,一想到練團要用芬蘭文,加上要跟一群青少年一起,還是有些微的不確定與緊張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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練團的最大挑戰: 芬蘭文

帶著這樣的心情加入第一小提琴,感覺真的很好玩,最難的部分果然不是音樂本身,而是「聽芬蘭文的指示」,雖然我居住芬蘭多年,平日工作語言也多是使用芬蘭文,但是學習外國語,隔行如隔山,我擅長的字彙與習慣的用語,都與工作相關,一跳到音樂領域,就突然變成呀呀學語的孩子一樣,什麼都聽不懂。

而且,除了上提琴課之外,我以前從來沒有需要「用芬蘭文學音樂或練樂團」,所以所有的難點,都在於我一時之間聽不懂,到底要從哪裡開始,當老師用芬蘭文解釋音樂表現性的時候,更是鴨子聽雷。

平常上小提琴課時,我也是有時候會聽不懂老師的芬蘭文解說,但他至少還可以現場拉給我聽,或想辦法用有點生硬的英文解釋一下,團練時要配合大家,就不可能針對我多加補充解說。

還好,第一小提琴首席就坐在我前面,每次我聽不懂從哪裡開始拉,就聽首席拉,我再跟上,我也正好瞄得到她的譜,所以當首席和副首席在譜上指來指去找開始的地方時,我也一起瞄到,就是用這樣的方式,眼耳並用,邊聽邊看邊學來克服芬蘭文的問題,三個小時下來,我慢慢對「芬蘭文的樂團指示」稍微有點概念,也是一種進步。

可喜的是,團練前兩週,我第一次拿到樂團譜,當時重拾提琴不久,對自己信心也不夠,心想這麼多譜我怎麼練得完,結果在家裡沒練幾次,就發現其實並不難,而且還發現,小時候的訓練基礎其實還在,好幾次其實我算的節拍才是正確的,但是因為「看旁邊的人都沒動作」,讓我一時之間沒信心也不敢拉出聲,之後才發現,原來我沒錯啊,應該勇敢地相信自己,不要害怕犯錯,也不用等別人都有動作才跟上。

這樣的體驗一次又一次,不斷地讓我學習: 該如何對自己更有把握與信心? 這其實是重拾提琴後,我發現自己常在面對的一個功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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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個小時結束後,老師跟我道謝,說很高興我來幫忙,其實我才高興他讓我加入練習呢。與小提琴錯失了這麼多年的緣份,只讓我現在更珍惜也更愛它。

就這樣,我開始了與芬蘭青少年一起的團練生活,隨著一次又一次的加入,我想大家也習慣了我的存在,至少我自己一開始的「違和感」漸漸消失,慢慢有一種舒服的感覺,覺得自己也成為其中一員了。

第一次,當青少年團的代理首席

下一回合的挑戰,則是第二次團練時首席沒來,我一進門老師就直接笑著說: 「你猜怎麼著? 今天由你當首席吧!」

我原本是坐在後面,心想我的角色是「支持」團練,跟青少年們也不熟(大部分芬蘭青少年其實也不會跟你說話),我實在不好意思直接去坐首席的位置,大家都沒就位前,我還是選擇坐在最後排,直到團練開始,老師直接點名,「翠珊,妳來坐這裡!」手指著首席位,副首席也點頭微笑,好像很慶幸不是她要替代首席,我就只好,非常不好意思地往前坐下去了。

大概我整個神色很緊張,老師也跑來悄聲說: 「可以嗎? 如果你不想,我不勉強你。」我說沒關係,我可以。

其實在大學時,我曾經在弦樂團拉過一年的小提琴,因為我們大學沒有音樂系,「山中無老虎」的關係,我當時也是一進去,團長就直接要我坐首席位,不記得當時有沒有覺得不好意思,但我知道自己可以。只不過,如今感覺自己語言不夠通,也才剛入團不久,馬上來當代理首席,真的有點尷尬。

但是,我不會因為這樣退縮,我知道,第一小提琴裡,如果首席不在,剩下來的人的確是我的程度較好,那就只好請青少年們擔待一下,「中年大嬸」我得乖乖聽老師的話,這回當代理首席了。

結果,我出了很多糗,不是音樂本身的緣故,還是語言。

出過糗後,就什麼都不怕

老師要我拉一個音給管樂調音,我一時沒聽懂是要調什麼音,拉音拉錯也拉不準,結果好多團員最後用英文幫我,給我指示,我才恍然大悟老師是什麼意思。還有另一個錯誤,也是因為聽不懂芬蘭文而發生的,到底是什麼錯,我現在其實也忘了,只記得第一次當代理首席,是一回非常非常糗的體驗。

倒是這次之後,我當代理首席也不害怕了 (反正最糗的醜都出過了,其它也就沒什麼了吧!) 接下來的這一年,只要首席不在,第一小提琴的團員眼神就會一起望向我,指著沒有人想去坐的首席位子: 「你來坐這好嗎?!」

一點一滴地,我從非常緊張、聽不懂芬蘭文的指示,到慢慢覺得我可以聽懂、可以幫忙分擔一些責任,慢慢習慣跟青少年們一起拉琴,習慣「雖然年紀差太多聊不起來」,但「還是可以做為樂團成員而不違和」的狀態。

我的芬蘭「重拾樂團之路」,也從這裡開始。

而這個「學習對自己更有自信」的功課,我到現在還在學。還是會偶爾以為別人是對的,我是錯的,結果事後才發現相反。希望隨著琴藝一點一滴地進步,重拾樂團的經驗也越來越豐富後,我可以更相信自己,不用害怕出錯,覺得自己是對的,就勇敢地拉出來,這是我習琴之路上的功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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練琴,放下不必要的「裝飾」,找到「對」的聲音

 

 

 

 

 

練琴,放下不必要的「裝飾」,找到「對」的聲音

重拾小提琴的這將近一年期間,我幾乎在每一堂課裡,都被老師要求: 觀照自己的身體。

其實,他不完全是這樣說的,而是以更具體的方式來表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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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步: 找到那個「對」的聲音

有時是說: 「感覺一下你的肩膀,有放鬆嗎?」或是,直接用手指點點我的肩膀,做為一個提醒。有時候,則是把我的手肘略為往上提,問我,「現在拉拉看,聲音是不是不一樣?」

每一個姿勢,都在影響音色,都在決定,我是否拉得輕鬆、拉得開、還是拉得緊繃,一直到最近的一堂課,他都還是在對我說: 「在每一次練琴之前,先感覺一下,這裡」,他點點我的右上背處,「你感覺得到弦嗎?」

右上背要怎麼感覺得到弦? 這不是我可以用文字來描述的感受,因為我自己,也還在學習感受,原本不懂得感受的部分。

可見啊,放鬆與感覺身體這條功課,幾乎是一條無止盡的行旅,就像人生一樣,我也許正在一直朝著這個方向前進,然而,始終可以做得更好一些,而且一定會一直忘記,但是如果在緊繃的那一瞬間有去覺察到,就是個觀照身心的開始。

而我的提琴老師,總是要我,在所有的拉琴動作之前,先感受自己的姿勢,並找出讓音色最好的方式。緊繃的身體,和放鬆的身體,拉出來的音色,是不一樣的。練習的第一步,不是急著趕快把一首曲子拉出來,而是回到根本,先找出,「對的聲音」。

拉琴也許有所謂的標準基本姿勢,但是每個人的身體和手指結構都不一樣,到頭來,也許真的就是在基本的姿勢之餘,從了解自己的身體開始,實驗,感受,觀照,找出最適合自己的方式來拉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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放掉「抖音」,放下所有不必要的裝飾

拉過琴,或是聽過小提琴演奏的人都知道,抖音這個動作,是小提琴音樂中常聽到的技巧之一。剛開始重拾琴,我也是無意識地就抖音,結果老師馬上說: 「先不要抖音,因為抖音,要在真正需要的地方抖,抖音就像女人的首飾一樣,太過多就是多餘的了。」

老師這句話,讓我忍不住笑出來,覺得「完全不思考就抖音的我」,大概真像是個全身戴滿首飾搖來搖去,發出吵雜的聲響,卻不知道為什麼要戴這些首飾的女人一樣啊!

老師也說,我現在拉琴「先不要動」。雖然身體自然的晃動也是一種詮釋,但是我應該要先確認,自己是在用「正確的身體部位和方式」拉琴,而不是藉助一部分身體的力量,當它不是真正被需要的時候。

我似乎正在學習,由「繁」入「簡」,重新從「根本」開始,最後才把真正適合自己的「裝飾」加進來。

他也教我表現的道理,「你要去想,從弓的哪裡開始拉,是最適合的。」

重拾提琴的過程中,他似乎一直在教我「思考」、「觀察」、「感受」這件事,而不是只是拉譜上的音符、不是無源由的擺動身體、也不是沒有目的的抖音。在還沒有學會有意識的做決定之前,不如全部都去掉: 不用擺動,不要抖音,也不用馬上開始拉琴。先回到根本,思考為什麼,觀察自己的身體動作如何影響琴的音色,感受人與琴之間的互動,這才是最重要的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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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現自己的錯誤,是好事

有趣的是,在拉上次他給我的的第一、第三、第五把位之間轉換的作業時,其中一個地方我音沒拉準,當時我馬上露出哎喲喂呀做錯事小孩的表情,老師居然說,你知道那個表情是什麼意思嗎? 「就是沒拉準的意思啊!」我說。

「老師看到學生這表情是很高興的,表示你自己有聽到。」

「當然會聽到自己沒拉準啊!」我說。

「不不不,我們也是會看到學生完全沒拉準還一模一樣的表情從頭拉到尾的,這樣才不好,自己都沒意識到啊!」

因為沒有拉準,因為哎喲喂呀的表情,反而被「稱讚」了,因為有發現錯誤是好事,有發現錯誤,才會思考如何去修正,一切的改變,都從那個「發現錯誤」的點開始。

所以,發現自己拉錯了、做錯事了、或是小孩拉錯、做錯,都鼓鼓掌吧,那是學習成長的開始。

老師的每一個提點,都好確實。結果一堂課上完後,我完全沒有上次第一堂課上完時的下顎因夾琴而有點痛的現象,身體也很放鬆,非常舒服,心裡,滿滿的感謝和感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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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琴,不用是一件緊張的事

這次重拾提琴,我也發現到一個與小時候學琴非常不同的地方,就是芬蘭的老師,非常喜歡鼓勵學生,不會疾言厲色,而是在輕鬆的鼓勵氛圍下教學。

我早已不記得小時候學琴的詳細光景,只記得,學琴,從來不會跟好玩沾上邊,總是強調技巧的練習,而這個小提琴的重拾課程,哪怕今天只是第二堂,我一直在學到一些很重要的東西,包括對自我身體的觀察與體會,對於音色表現上的選擇,包括抖不抖音的選擇,弓從哪裡開始拉的選擇,為什麼要這樣,為什麼不要那樣,這些,其實真的很重要。

老師也說,「你們中文天生就是音樂性強的語言,所以中文母語,對音準的敏感度應該會更高。」不知道這是不是開玩笑,但好像有理呢,這一點,是否也讓以中文為母語的我們,感覺特別幸福? 至少我是的。

接著我們又花了十分鐘,決定接下去每週上課的時間,共十堂,都排好了,我邊收琴,邊跟老師道謝,他好客氣,跟我說「不用客氣,其實我也要謝謝你,你程度很好,我只是從旁提點幫忙糾正一些小地方,教你對我來說也是享受。」

「你真的有指導到我此刻需要的地方,而且我也放鬆多了。」
「很高興聽到學生這樣的回饋啊,這是我的教學祕密,哈哈哈,因為我最早開始是自學小提琴,硬拉的結果,後來得練習全部放掉,把緊的地方都放掉重新來,我很清楚該怎麼樣放鬆、再開始。」

然後他說,「你會來拉我們的學生管弦樂團吧?」「當然好啊!」我說。學生樂團正好今天開練,老師把時刻表都給我,要我大概三月時去加入,四月就可以一起表演了,將在我們城市的音樂廳,表演給全城四年級的小學生們聽。

真好玩,我當然要參加,「我們樂團能有你來加入太好了!」老師這麼說。

滿滿的豐收,身心都是。

誰會想到呢?

原以為只是一趟重拾小提琴技巧的練習,滿心想著要把荒廢的技術找回來,結果卻同時成為觀照身心的人生行旅,我得先學會放鬆,才能拉好琴,這些,是多麼棒的功課啊!

還有一件很巧的事情是,阿雷的小提琴課,剛好在我之前,銜接的剛剛好,雖然是不同的老師,但是我們也因此,一週不用跑音樂學校兩次,方便多了,正如我願,但怎麼會這麼巧呢,只能說,是上天的安排,一切在對的時刻,落在對的地方,遇見對的人,當心對了,就都對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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